荠菜花上的歌者一吃
2偷豆角。
还有什么比躺在四月的麦田里更让人惬意呢?尤其是套种着豌豆的麦田。当然,麦子是轻易不能压倒的,毕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,都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。要躺,那是一定要躺在水渠上的。那时田里的水渠是用土堆的,占地较宽,进去上四五个孩子,在茫茫的麦海中,鹰隼的眼睛都难以发现!
麦子已经抽穗,但还正在扬花,而套种在麦田间的豌豆苗已经抽身而起,头部高出了麦尖。豆苗的上端,紫色的豌豆花开得正盛,时不时的引来一些和它一样漂亮的蝴蝶,在微风中一起翩翩起舞。依次向下,是半熟的闪着绿光的豆荚和已经长饱,肥嘟嘟的挂在有点纤细的豆秧子上面的豆角。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,它们总是诱惑着这群正在长身体却又常常吃不饱的孩子。
当然,听大人们说,比起六十年代的饥荒,此时的生活已经很让他们满意了。尽管馒头不能天天吃,但包谷面饼饼还是有的。那饼饼,今天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—发糕。放在饭店里,饰以红枣、葡萄干,孩子们吃后总会大叫:真好吃!但那时,看见那黄黄的饼子,大人小孩的感觉就一个:胃发酸。辅助胃发酸的,还有那咋吃都吃不完的红薯。所以这时,豌豆的出现那真是太过及时了!
当然,吃豌豆是要有技巧的:豆角发白发黄的,你千万别动,因为那些豆子将要成熟,嚼一口,你的嘴里一天都是豆腥味。绿绿的、像玉石一样翠亮的嫩豆荚,那是最好吃的。摘一个下来,一角对嘴,一手托着豆角,一手在上扶着,上扶手的大拇指撬开对嘴的一角,轻轻一掰,“啪”四五粒晶亮的青豆子直击口腔,一股馨香弥漫开来,那叫一个唇齿留香啊!这样的豆荚皮也是可以吃的,我们绝不放过它们,扔进嘴里,使劲地嚼着,居然有人嘴里的绿汁都冒了出来,引得我们朝天大笑,但嬉笑刚刚开始,就有人嘘指阻止,为什么呀?因为得意忘形的我们忘记了,我们可是趴着水渠潜伏进来,偷吃的呀!
四月的阳光,暖暖的洒在身上,不时有柳絮迎风飞来。水渠干裂的土块上,吃饱了的我们仰天而躺,闭着眼睛,又开始在海聊那些不知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听来的鬼怪故事。
最后,在暖烘烘的青青麦秆底下,吃得说得疲惫不堪的大家,就那样,沉沉、沉沉地睡去了。